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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屋沙墻木柱,夏雨驟急,雨泥沿墻而下,接雨的臉盆水桶叮當作響。整屋坐北朝南,中為中堂,連廊東西廂房,環(huán)合成院。院里有奶奶散養(yǎng)的雞鴨補貼家用,我曾笑著追逐小雞,哭著被公雞追啄。也曾蹲在西屋的雞窩學(xué)孵小雞,奶奶過來喂豬時,見我先疑惑后憋笑,豬圈里的豬哼哼個不停。不乖的公雞和長肥的豬,在寒冷的春節(jié)躺進了鐵鍋。中堂的八仙桌上,菜雖簡單,但勝在人齊。大姑父夸爺爺釀的黃酒好喝,爺爺伸指比劃說:3年陳。說完讓我把雞爪放下,將來寫字像雞扒一樣可不好。四姑父連忙安慰我:吃塊雞心,將來啊考到美國去。后幾年,奶奶做飯時不幸失火,木柱炭黑,瓦礫滿地。經(jīng)此一遭,奶奶舊病加重,吞咽困難,食飲甚少,凡我去喂水,奶奶便會多喝半碗。是年,歿。爸爸封了2壇酒。又幾年,外婆來小住;サ烙H家公,親家婆后,日常便是在走廊曬太陽。走廊上有燕子窩,我拿桿去捅,外婆說不能捅,爺爺說捅了會變瘌痢頭。遂作罷,來年春,燕子如期歸。后10年,爺爺,故。二姑夫起草,一式三份,以中堂為界兄弟分家。舊改騰屋,收拾舊物,驀見墻上的黑白掛像,不勝感傷。三代人的痕跡就此抹去。又幾年,外婆,逝。我問媽媽來年春節(jié)還去外婆家嗎?媽媽說:是舅舅家了。后7年,新居落成,擺宴迎客,親朋滿座,看著墻角的兩壇酒,細算來也有20個年頭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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